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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ience公开爱泼斯坦生前采访:为何热衷于向科学家捐款?

DeepTech深科技 2019-09-26 浏览116次
Science公开爱泼斯坦生前采访:为何热衷于向科学家捐款?的头图

伴随着美国顶尖高校的自我审查、媒体的披露,以及一些科研人员因不平而采取的相关行动,杰弗里·爱泼斯坦(Jeffrey Epstein)这位“自杀”于监狱里的亿万富翁级的“科研皮条客”的关系网,逐步展露在大众的视野中。

图|爱泼斯坦本人(来源:棕榈滩警察局办公室)

和爱泼斯坦直接产生牵连而辞职的科学家——前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主任伊藤穰一(Joi Ito)、因对所属高校与爱泼斯坦的“暧昧关系”不满而辞职的学者——麻省理工学院公关媒体中心主任伊桑·扎克曼(Ethan Zukerman),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大众眼球,也推动着人们对该事件进行深入探究。

麻省理工学院校长已于本月初聘请了律师事务所对有关杰弗里·爱泼斯坦与麻省理工学院互动的事实进行了彻底调查。但在本周,自由软件运动的精神领袖、GNU 计划及自由软件基金会(Free Software Foundation)的创立者理查德·斯托曼(Richard Stallman)对“强奸”定义表示质疑,并坚称对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的指控是“不公正”的,同时宣布从麻省理工学院辞职。

图 | Richard Stallman(来源:Wikipedia)

已过世的 AI 先驱、人工神经网络创始人、图灵奖得主马文·明斯基此前被卷入了爱泼斯坦的“性丑闻”案中,一位名为 Virginia Giuffre 的女性指控明斯基在参观爱泼斯坦的住所时,被指使与明斯基发生了性关系。那年的 Giuffre 只有 17 岁。而理查德·斯托曼则表示:“即使是真的,当初明斯基与这位 17 岁的女性发生了性关系,那么在当时她也是完全自愿的。”

虽然理查德·斯托曼一向以“自由、偏执”的形象示人,但他的态度从一定程度上也透露出部分科研人员对与爱泼斯坦建立关系并接受“有亏私德”捐款的不同看法。事实上,在有关爱泼斯坦的学术丑闻曝光之后,“接受黑钱并投入到对人类发展有益的科研领域的行为,是否需要被如此批判”?这一话题引起了科研界的热议。

每个人对此可能都会有不同的看法,而作为事件中的主角、已经去世的杰弗里·爱泼斯坦,他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向科学家捐款,他的捐款动机、选择目标的方式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可以从他生前邀请Science杂志为他做的一次采访中得到答案。

图 | Science 杂志编辑 Jeffrey Mervis 简历(来源:Science 截图)

2017 年 8 月,杰弗里·爱泼斯坦的公关负责人玛莎·德罗科娃(Masha Drokova)给Science杂志的编辑 Jeffrey Mervis 发送邮件,询问是否想采访杰弗里·爱泼斯坦。

当时,Jeffrey Mervis 的第一念头就是:“Science杂志为什么要和一个‘卑鄙’的金融家,并且是已经被定罪过的性犯罪者交谈?” 但在和同事讨论之后,他还是决定接受邀请,给爱泼斯坦一个表达的机会。

采访大约进行了 80 分钟,爱泼斯坦首先就强调,如果要写关于他的内容,在没有得到他本人同意之前不要在任何其他的消息中引用。他说:“有很多人反对我,因此某些措辞不当的话可能会给您和我带来麻烦。” Jeffrey Mervis 同意了他的要求。

两年后的现在,人们对爱泼斯坦的恶劣行为有了更全面的了解。Jeffrey Mervis 和他的同事认为,鉴于爱泼斯坦的去世和他对科学表现出的浓厚兴趣,现在是时候把他对科学慈善事业的看法,以及其接触众多不同领域科学家的经历对外公开了。

“科学我很业余,但我懂钱”

在采访中,爱泼斯坦表现得十分谦虚,他说:“我不过是比普通的科学爱好者厉害一点,这也有些自吹自擂了。但是,我对钱是很精通的,而且我也是一名非常善做数字计算的人。”他喜欢与人交流并讨论他的观点,表达他对科学运作方式的理解。但是,其中的一些观点会有一些矛盾,还有一些观点则是过时的或者不足以取信的。

爱泼斯坦表示,他做慈善事业的目标是补偿“特朗普政府削减研究投入的部分”。他在采访过程中多次回避了关于具体数额的提问,但在过去的 20 年中,他的科学捐款不太可能超过上千万美元。这笔钱与美国政府每年 1500 亿美元的研究预算相去甚远,而且与许多超级富豪 9 位数甚至 10 位数的科学捐款相比,也是很少的。

图 | 特朗普签订的2020年预算草案(来源:Whitehouse)

对于资助对象是如何选择的,爱泼斯坦说:“我正在寻找一个可能拥有好想法的聪明人。我敢打赌,有些科学家可以做得很好,只要他们能解放思想,保证他们没有生活的后顾之忧。但是,我并不是要建立实验室,所以我的钱会比博士后的薪水更有用。”

Jeffrey Mervis 问他这种捐助方式与约翰和凯瑟琳·麦克阿瑟基金会(John D. and Catherine T. MacArthur Foundation)的“天才奖”有何不同,“天才奖”会给予科学家 5 年 60 万美元的赠款,而且不要求任何回报。

爱泼斯坦回答:“好比白天和黑夜。”他表示,这些年来,像麦克阿瑟基金会这样的大型机构已经变得过于“政治正确”,仔细研究他们过去 5 年的奖项就会发现,他们更侧重于获奖人的“多样性”。

爱泼斯坦说他所追求的多样性,是针对优秀科研创新的多样性,而不是为了让获得资助的人显得有多样性。他的态度,似乎是对科研人员存在比较严重的刻板偏见。他甚至表示,目前麦克阿瑟基金会的“天才奖”会逐渐变成“优秀公民奖”,因为他们是榜样公民,而不是出色的科学家。

爱泼斯坦说,他的捐赠目的旨在实现科学突破。但是他本人对当下创新状态的看法实在令人沮丧,他表示:自 1928 年青霉素被发现以后,就很少有重大的科研发现。“我一直在关注基因组计划,并对此充满希望。但是就真正的产品而言,没有什么比青霉素会让更多的人活着。”他如是说道。

爱泼斯坦十分在意将自己的科研捐助方式和其他的慈善家区别开来,即便许多人的财富远远超过了他的财产。他断言:“比尔·盖茨基金会的人不会寻找聪明的人。比尔想的是去治愈小儿麻痹症、消除贫困,但是对新诞生的生物学理论或新形式的应用数学是零兴趣的。”

爱泼斯坦还说,他免除了与捐款相关的问责制。“当我把钱交给科学家时,他们通常会有些惊讶,然后他们会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报告或者结果。但我会告诉他们,这是你最了解的、属于你的领域,让我这种有钱人参与到你的研究工作中,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没有什么限制。”

当被问及他钦佩哪位慈善家的事业态度时,爱泼斯坦说他唯一的榜样是亿万富翁詹姆斯·西蒙斯(James Simons)——世界级数学家,也是最伟大的对冲基金经理之一。西蒙斯将他巨额财富的一部分用于支持刚刚崭露头角的数学家和数学教育者的基金会中。但与西蒙斯不同的是,爱泼斯坦表示,他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去帮助培养更具科学素养的人口。

他说:“我对稀有的山峰更感兴趣。”之所以不为改善科学教育付出任何努力,是因为他对该领域没有任何洞察力。所以,他只试图寻找最聪明的那群人。

挑选“不合群的反叛者”

“聪明”是接受爱泼斯坦赞助的必要条件。那么,他是如何去发现这样的人才呢?

一种最直接的方法是问老师。他说:“我会和很多教授交谈,然后问他们,‘在一个有 300 人的班级里,您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出 3 个最聪明的孩子?通常他们都回答在第一堂课结束之前就知道了。”

越来越明显的是,爱泼斯坦选择支持的研究人员符合科学家的旧有刻板印象,他们的聪明才智使他们成为社会“弃儿”。

图 | 爱泼斯坦(来源:Intelligencer)

爱泼斯坦说:“我想说的是,在自闭症谱系中,有 25% 的孩子患有自闭症。他们不进行团队合作、不上课、不布置教学任务。他们没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只是在那里思考。”这些特质在两个层面上吸引着爱泼斯坦,“我很自然地倾向于那些不合群的标新立异者和反叛者。他们(在学校)可能被忽视了,而且他们绝对不是班长。”爱泼斯坦认为,这些人也不太可能向科学机构卑躬屈膝,因为他们觉得科学机构本质上过于保守。

爱泼斯坦欣然承认,他曾要求科学机构的杰出成员评估这些所谓的“弃儿”的潜在贡献。事实上,他对这些意见领袖的意见表示了极大的尊重。

“于是,我邀请了吉姆·沃森(Jim Watson),我问他怎么看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研究植物细胞机制可能与人类癌症相关的假设)”,沃森是诺贝尔奖得主,也是 DNA 结构的共同发现者。“乔姆斯基(Noam Chomsky)在人工智能方面也是如此,”他说,“他也是该领域的先驱之一。”

爱泼斯坦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留名者”,他显然很享受与科学巨星接触的机会。“你可能知道,我和马文·明斯基关系很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为马文的一些项目提供了资金,”他谈到人工智能的创始人之一马文·明斯基时说,“马文告诉我,德国有个年轻人对人工智能有一个非常独特的想法。”

"我让他们决定"

爱泼斯坦说他通常会匿名捐款,因为他不想大肆宣传,也可能他知道自己的恶名会成为受赠人的负担。“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是私人的,”他解释说,“我让他们决定。如果你想告诉别人这是我给你的,没问题。如果你出于个人原因不愿意这样做,也没关系。”

明斯基曾向爱泼斯坦发出信号,一再要求约什查·巴赫(Joscha Bach)讨论他与爱泼斯坦的关系,他都拒绝了。但巴赫在 2018 年发表的一篇关于意识理论的论文中,他承认接受了杰弗里·爱泼斯坦基金会(Jeffrey Epstein Foundation)的资助,巴赫已被列入爱泼斯坦受赠人的媒体记录中。爱泼斯坦声称他的钱可以对这些科学家产生很大的影响。“你不必为未来 5 年的钱发愁,”爱泼斯坦在巴赫准备去往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时告诉他。

图 | 爱泼斯坦资助的 Joscha Bach 的论文(来源:sendspace)

两年后,巴赫转到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的进化动力学项目,该项目由爱泼斯坦慈善事业的另一位受益者马丁?诺瓦克(Martin Nowak)创立。今年 2 月,巴赫离开哈佛大学,成为位于加州旧金山的人工智能基金会(AI Foundation)研究部副总裁。

对自称量子工程师的赛斯?劳埃德(Seth Lloyd)来说,接受爱泼斯坦的钱似乎是一件无需思考的事。2004 年,身为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教授的劳埃德在某个学术派对上遇到爱泼斯坦,“他向我提供了一笔研究经费,我接受了,”劳埃德在拒绝接受采访后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他似乎喜欢我关于信息和计算是宇宙基本基础的想法。”劳埃德在 2012 年和 2017 年又获得了爱泼斯坦用于资助其实验室的额外捐款。劳埃德指出:“这个领域有许多课题都没有其他的资助来源。”

然而,劳埃德在上个月公开谈论了关于接受爱泼斯坦资金所涉及的道德问题。在 8 月 22 日的一篇题为“向杰弗里·爱泼斯坦的受害者道歉”的博客文章中,劳埃德写到,“科学家的工作是寻找真理,教师的工作是帮助人们增强自己的力量。这两方面我都没能做好。”

“这很诱人”

艾薇特·富恩特斯(Ivette Fuentes)是一位物理学家。一位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彭罗斯向爱泼斯坦描述了她在探测引力波方面的工作。但与巴赫和劳埃德不同的是,富恩特斯在听到爱泼斯坦的名字时立刻有所警觉。

彭罗斯和爱泼斯坦是在 2017 年 6 月圣地亚哥举行的意识科学会议上认识的。富恩特斯在英国诺丁汉大学担任教授,她的研究受彭罗斯研究所资助。

图 | Ivette Fuentes(来源:Twitter)

富恩特斯说,回家后不久,她和彭罗斯进行了交谈,彭罗斯问她:“你是否有兴趣接受一个被判有性侵犯罪的富人的资助?”

富恩特斯立即拒绝了,她认为这有违道德并很快就忘记了这次谈话。但两个月前,在得知爱泼斯坦被捕后,她给彭罗斯打了电话,“是他吗?”她问,“他回答说,‘是的,我想是的。’我说,‘哦,上帝。’”

富恩特斯希望从一家欧洲融资机构申请几百万美元为她的项目建立一个雏形。这个项目是一个房间大小的激光干涉仪引力波观测站,已经花费了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超过 10 亿美元。爱泼斯坦的钱本可以加快她的工作,但她从来没有打算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告诉Science的编辑,“我一生的梦想就是建造一个引力波探测器,并让它运转起来。所以,如果有人对我说,‘我会给你钱让你的梦想成真’,这太具有诱惑力了。”

“但是你有你的道德标准。爱泼斯坦教会我的是,即使会失去一些机会,但决定说‘不’才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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