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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医疗,黑天鹅捞出“水中月”

深几度 2020-03-26 浏览203次
互联网医疗,黑天鹅捞出“水中月”的头图

黑天鹅常有,如何从在黑天鹅事件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常有。

新冠疫情作为一次黑天鹅事件,却促进了医疗、教育等部分行业的在线化进程。这次真的是互联网医疗逆势发展的机遇吗?

爆发

新冠疫情下宅家隔离、医疗资源紧张,让患者们不得不选择在线医疗服务。据证券日报的不完全统计,疫情期间有10余家互联网医疗平台推出在线问诊专页,调动医生10万余名,超过400万人次在线上咨询。

据平安好医生提供数据显示,疫情期间平台访问人次达11.1亿,APP新注册用户量增长10倍,APP新增用户日均问诊量是平时的9倍。春雨医生疫情期间共有2.1万名医生参与义诊,累计解答近138万例。百度健康问医生也开通了免费咨询通道,日最高咨询量达85万次。

一方面患者开始养成在线问诊的习惯,另一方面政策管控也有望进一步放开。一个月内卫健委连发三次关于互联网医疗的政策意见,发出了行业利好信号。

国家卫健委于2月3日和2月6日分别发布了《加强信息化支撑新冠肺炎防控的通知》和《关于在疫情防控中做好互联网诊疗咨询服务工作的通知》,明确指出充分发挥互联网医院、互联网诊疗的独特优势,鼓励在线开展部分常见疾病和慢性病的复诊和药品配送服务。

3月2日国家医保局、国家卫健委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开展“互联网+”医保服务的指导意见》,明确将符合条件的“互联网+”医疗服务费用纳入医保支付范围。

此外鼓励定点医药机构提供“不见面”购药服务,探索推进定点零售药店配药直接结算,创新配送方式,减少人群聚集和交叉感染风险。

随着一系列的政策利好,2018年起中国互联网医院数量开始成倍增长,截至2019年11月总数已经达到269家,一年内新增互联网医院148家,是2014年-2018年5年互联网医院建设数量的总和。

那互联网医疗的春天要来了吗?好大夫创始人王航持谨慎态度,他表示:“疫情会不会是互联网医疗的转折点,很难说。”春雨医生CEO王羽潇认为,对于互联网医疗来说,现阶段各家都还处于市场发展的早期阶段。

丁香园董事长李天天也表示,虽然有政策利好的一面,但是离整个行业根本性爆发式的增长,还相去甚远。理由主要有三点:

技术尚未突破;政策有待松绑;医疗仍是低频。

障碍

互联网医疗主要可细分为在线医疗、健康管理、医疗资讯、医药服务等4个领域,其中在线医疗占据移动医疗大部分市场份额,根据相关报道显示,我国2019年在线医疗市场规模为680亿元,预计2020年接近1000亿元,并且保守估计在2026年将突破2000亿元。

招商银行3月5日发布的研报指出,Frost&Sullivan数据显示,我国2019 年在线问诊量约5.6 亿次,线上渗透率约6.2%,渗透率相对较低。受到2020年的疫情影响,预计2020年中国在线医疗用户渗透率将达到7.9%,在线医疗用户规模接近5000万人。

医疗行业算是拥抱“互联网+”比较晚的行业,互联网医疗发展多年,虽然增长可观,但至今渗透率仍然不高,究其根本原因是行业属性决定了,目前“互联网+”对于医疗行业的效率提升帮助并不大。

互联网变革给企业增加的势能取决于,在多大程度上提升了企业满足客户需求的效率。例如电商相较于传统零售,在多快省方面显著有提升;保洁、维修、房屋租售、招聘求职等生活服务通过线上平台化,大幅降低了买卖双方交易成本。但在线医疗是否也发生类似的化学作用?

搭建一个在线医疗平台,集聚患者,通过分发流量盈利,听起来很美,实际上却有几个核心障碍。

首先,互联网平台不掌握医生资源,信任问题难以解决。

医疗作为一个高卷入度决策的品类,患者的信任门槛很高。医疗服务的用户核心需求不是便利性和可得性,患者对疗效或者说医疗水平的重视程度远高于其它因素。

由于信息不对称,老百姓无法客观评估医疗质量,只能选择相信权威,因此三甲大医院或名医就代表了疗效。

不过平台并不掌握优质医生资源,例如丁香园虽然以医生社区起家,现有医生用户存量为200多万,但实际参与在线问诊的医生数量仅有1.5万多人,比例不到1%。

如果没有卫健委等政府机构或权威医院的背书,互联网平台很难获取用户信任,在线医疗虽然提供了便利,却无法提供就医的安全保障。

其次,诊疗无法脱离线下,在线医疗解决不了核心需求。

医疗服务的核心交付就是治疗,无法脱离线下,不经过检查,医生无法进行诊断和开具处方,线上更无法实现打针、手术等侵入性治疗。

在线医疗局限于少数不依赖于检查和线下治疗的科室,如普通常见病、皮肤、儿保、慢病等,这也导致了对于患者来说轻问诊只是隔靴骚痒,不解决痛点问题,只能充当给社区药店和药品电商引流的角色。

医联创始人王仕锐也曾公开提到,以前觉得移动医疗“移不动”,是因为传统的医疗一直在做真正的治疗性、介入性的工作,互联网在这一块没有穿透力。

2018中国妇儿医疗机构白皮书,春田医管,2018年

最后,边际成本并不随着规模增长而递减。

平台的规模效应之所以能成立,前提是边际成本随着规模增长而下降。但医疗的供给是稀缺资源,医生的培养周期决定了资源供给在短期内无法迅速增长。

AI导医等人工智能应用虽然提供了部分解决方案,但由医疗的隐私性和信息安全等问题,平台的大数据收集遭到掣肘,因而AI在医疗领域的应用发展较慢,暂时不能像在线教育那样通过AI辅助降低对老师/医生的依赖度。

医疗服务又是高度个性化的,无法做到像知识付费那样实现一对多,医生在线接诊的患者有明确的上限,患者规模每突破一定数量,就要增加医生,边际成本反而是增加的。

破局

在线医疗平台面临的这些困境,解决方案都离不开与线下,想要有更好的服务质量、更高的满意度,就需要依托实体医院,整合线下医疗资源,切入医疗核心场景,打通医生、患者和医疗机构三端。

众多互联网医疗平台也探索了线上与线下不同的结合模式。微医、好大夫等基于在线挂号问诊,与医院合作共建互联网医院;企鹅杏仁基于家庭医生,在各地自建连锁线下诊所;平安好医生则建立自有医疗团队,提供远程医疗咨询服务。

从目前的运营方式来看,互联网医疗模式分为共建合营模式和自建自营模式两种。

共建合营模式是第三方机构与医疗机构或区域卫健委共同建设和运营互联网医院或区域医疗互联网平台。

例如,浙大邵逸夫医院提供医生,阿里健康提供IT服务和中后台服务,共建浙大邵逸夫互联网医院,以及平安好医生获得了福州市区域互联网医疗运营权等。

自建自营模式是指医疗机构或者区域卫健委托医疗IT公司建设软件平台并提供系统运维服务,自身负责平台的业务开展。

大型医院自建的优势在于,允许将符合条件的互联网医疗服务费用纳入医保支付范围之后,实体医院原先因线上无法报销而导致留存率低的现象得到解决,且传统医院本身就具有区域性的影响力。

已开通新冠肺炎在线咨询问诊的实体医院

来源:各地卫健委官网、公开报道

疫情期间,各地在盘活、整合已有互联网诊疗资源、加速审批新的资源方面,收获颇多。疫情期间开通新冠肺炎在线问诊的实体医院总共有170多家。

实体医院线上化进度并不快。为医院提供线上解决方案的卓健科技创始人尉建锋表示,目前和卓健合作的医院已经达350个。但是,目前接入了简单线上问诊的医院占比在10%左右;真正的医疗资源转移到线上的不到2%;能对患者进行全程管理的,“可能1%都不到”。

除了较早开始进行互联网医疗探索的省份如广东、山东和宁夏,其它省市也在疫情推动下出台鼓励措施。

3月11日,重庆市发布了《重庆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加快线上业态线上服务线上管理发展的意见》。

《意见》提出重点探索发展“在线医疗”服务模式,发展覆盖医疗服务全流程的线上线下新模式。积极推广基于5G技术的远程会诊、远程手术、远程超声、远程监护等远程医疗应用。推动建设智慧医院,支持利用移动互联网提供预约诊疗、候诊提醒、诊间缴费、自助查询等服务。鼓励搭建互联网信息平台,支持开展线上诊疗、健康咨询、健康管理等服务。

重庆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于2月3日正式开通互联网医院,并通过中国邮政将药品配送至患者家中。

另一家重庆的民营医院重庆北部妇产医院早在2018年就上线了医院小程序,功能包括预约和看报告、电子就诊卡和缴费、套餐购买及在线图文咨询。疫情期间免费开放给社会进行线上咨询,涵盖辅助生殖、妇科、产科、儿科、儿保、乳腺专科和计生科等妇儿相关科室。免费开放一个多月来累计在线解答12000余人次,解决了众多患者疫情期间无法到院就诊的难题。

在线医疗服务不是用户刚需,此前并非民营医疗机构的关注重点,因而在疫情爆发前就已准备好自有在线问诊工具的民营医院为数不多。掌握线下资源的医疗机构将部分医疗服务线上化,这种模式未来将带来的变化显而易见。如将患者的线下就诊流程切分成不同的场景,会发现可以线上化的环节其实很多,想象空间也较大。

患者就医流程中业已实现线上化的场景服务

以往第三方服务平台很难切入医疗核心的诊疗行为,随着线上复诊和配药纳入医保支付范围,互联网医疗的发展主体将逐渐从互联网平台向医院为主体的医疗机构转移。

由于目前互联网医疗只能接受复诊,医疗机构更容易在线上把初诊病人管理起来,特别是对于以日间手术为主或几乎不进行侵入性治疗的妇儿科室,可以借助互联网工具更好地进行诊后随访。线下初诊+线上复诊和随访,可以较大程度地提升医疗资源利用效率,有助于医疗机构服务更多病患。

同时,以本地化为主的医疗服务需要持续扩大服务半径以吸引更多病人,互联网工具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手段之一。

如果借助医联体和医共体的连接模式,医院通过互联网将触角直接伸向周边社区卫生机构,这将扩大其辐射能力,更快速高效的从基层虹吸病人。

互联网医疗能更好地解决慢病人群的开药问题,这使得医院药房的作用凸显了出来。因为处方是从医院流出,医院自身又有能力完成从处方开具到对处方的审核、调配与核对,再到药品配送的全链条服务。电子处方的监管是线上线下一体化的,医院满足合规的可能性更高,监管能力也更强。

当然,与纯粹的互联网医疗平台依靠药品作为主营不同,药品利益本身不是医院拓展互联网医疗的主要目标。线下医疗机构需要持续并加大获取病人,以对冲未来单个病人收入下降所引发的营收全面下滑。门诊和入院数量是未来医院竞争的核心目标。

因此,尽管互联网医疗还有许多需要改进和完善的地方,但长期来看,医疗机构的线上化动力会越来越强,自建互联网医院的模式具有较大潜力。

互联网医疗若想不止步于在疫情期间昙花一现的繁荣,其核心在于促成医疗机构、医生、互联网公司等多方联动的发展环境,形成完整且规范的医疗服务闭环。

线下场景仍然是核心,充分发挥互联网工具性的角色,以患者为中心提升线上医疗服务的质量和效率,可能是互联网+医疗的发展道路。

线下服务线上化才是未来。

Reference参考引用(按文中出现顺序)

1、《疫情发生后,我们可能养成的9个新消费习惯》,FN最财经,3月11日

2、《多机构上调平安好医生目标价,疫情推动在线医疗服务普及》,李欢欢,3月16日

3、《2020年中国疫情影响下的“宅经济”发展及投资逻辑分析报告》,艾媒研究院,2月26日

4、《2020互联网医疗行业发展现状分析》,锐观咨询,2月20日

5、《医共体或将成为互联网医院最大赢家?》,村夫日记LatitudeHealth,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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