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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成文成公主入藏的禄东赞任吐蕃大论时间小考

看北朝 2017-05-29 浏览202次

噶尔东赞域宋即唐史所称之禄东赞，无论是吐蕃历史还是唐朝吐蕃关系史上他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他在唐朝吐蕃关系史最为称道的事迹无疑是于公元641年迎接文成公主入吐蕃，不过他在吐蕃历史的贡献或者说重要地位不止于此，更而在于协助松赞干布统一了青藏高原，而在松赞干布死后，芒松芒赞年幼的情况下独揽朝政保证了吐蕃政局的稳定，制定了吐蕃第一部成文法，划定了吐蕃行政区域，在稳定吐蕃内部后，出兵白兰，灭吐谷浑，奠定了后来吐蕃向外扩张和与唐朝抗衡的基础，他的功绩得到了汉藏史料的高度肯定，如《旧唐书》称：“噶尔·东赞虽不识文记，而性明毅严重，讲兵训师，雅有节制，吐蕃之并诸羌，雄霸本土，多其谋也。”《新唐书》称：“噶尔·东赞不知书，性明毅，用兵有节制。吐蕃倚之，遂为强国”。《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将其与松赞干布并提，称之为在上者深沉要数松赞赞普，在下贤明者要数东赞域宋，五世达赖称赞噶尔·东赞道：“他所作政教相辅事业，不仅对吐蕃国王尽忠职守，对吐蕃人民也留下了难忘的德泽，这样一位被公认为政治家的吐蕃权臣，个人仅结合汉藏史料就其出任大论时间做一点小的考证。

禄东赞出身于吐蕃贵族，值得注意的是在其家族出身的问题上唐朝方面的史料和吐蕃方面的史料有不同的记载，根据张说所撰拔川郡王碑言：“拨川王论弓仁者，源出於匹未城，吐蕃赞普之王族也。”又资治通鉴记载吐蕃“其王称赞普，俗不言姓，王族皆曰论，宦族皆曰尚”，而噶尔家族以论为姓，那噶尔家族出自吐蕃赞普家族悉波野家族似能成立，但值得注意的是根据洛阳新出土的禄赞萨罗墓志对噶尔家族的出身有不同的描述，根据墓志可知禄赞萨罗是论钦陵之子，禄东赞之孙，大约于仪风年间或者垂拱初年投奔唐朝，在其墓志中叙述家世，则称：父钦陵，西戎赞府之亲舅，似称噶尔家族并非出自吐蕃王族，而出自吐蕃赞普的外戚家族，论钦陵二子墓志在追溯家世源流时出现了显著矛盾，这可能揭示出噶尔家族成员在投奔唐朝时自抬身价，谎称自己出身于吐蕃赞普舅族和王族，由于投奔唐朝时间不同，故在编造自身出身的过程中出现了戏剧性的冲突，那值得信任的记述当从藏语文献中去探寻噶尔家族的出身，根据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小邦邦伯与家臣世系中的的记载："言若查松之地，王为古止森波杰，其家臣为噶尔与年二氏"和贤者喜宴的记载：“昂雪查纳地区有森王迟昌松，大臣为噶尔及年”，可清楚的知道禄东赞其先世出身于森波杰之家臣，后投靠吐蕃王族悉波野家族而发迹，其姓为噶尔，禄东赞名应译为噶尔东赞域宋，可纠正唐史中关于禄东赞家族出于吐蕃王族或舅族之误，根据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吐蕃大相世系的记载在禄东赞之前，噶尔家族已先后有噶尔赤扎孜门，噶尔芒相松囊出任大论一职，而根据通典吐蕃传记载：“设官，父死子代，绝嗣即近亲袭焉。”吐蕃的官职有似有父死子继的传统，或许此两人即为禄东赞的祖父和父亲，良好的贵族出身无疑为禄东赞登上历史舞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唐史和吐蕃史料记载禄东赞登上登上政治舞台都从他入唐迎接文成公主入藏开始，唐史方面叙述为公元640年10月禄东赞入唐请婚，如资治通鉴记载：丙辰，吐蕃赞普遣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及珍玩数百，以请婚。上许以文成公主妻之。，敦煌吐蕃历史文书记载为赞蒙文成公主由噶尔东赞域宋迎至吐蕃之地。如果按唐史的记载，禄东赞是以吐蕃大论的身份入唐请婚，似乎在禄东赞此时已担任大论一职，那考证禄东赞任相的时间应在公元640年之前，但前已述及，我们知道由于地理阻隔和消息的闭塞，唐朝方面对吐蕃历史的记载有不少失实之处，不可轻信，值得注意的是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对这一事件的叙述，在记载噶尔东赞迎接文成公主时并未称其为大论，根据学者对敦煌吐蕃历史文书的研究，敦煌文书在称呼吐蕃人物官职时具有相当的严谨性，根据惯例在一人未担任大论前不会称其为大论，由此可知公元640年禄东赞尚未担任大论一职，唐朝方面在叙述禄东赞职务时可能有误，而652年当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再次提到禄东赞时已称呼其为大论东赞，那640年可为禄东赞担任大论时间的上限，652年可为禄东赞担任大论时间的下限，据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和唐朝方面的记载相互对应，松赞干布去世于649年末，由于松赞干布子先于松赞干布去世，芒松芒赞即位赞普时尚且年幼，此段时间一直由禄东赞专权把持朝政，旧唐书记载为：“弄赞子早死，其孙继立，复号赞普，时年幼，国事皆委禄东赞”，可知在芒松芒赞即位前禄东赞已担任大论一职，此时应在松赞干布末年，那禄东赞任相时间必在640年——650年之间。

根据敦煌文书吐蕃大相世系表，在禄东赞之前担任吐蕃大论的为琼波邦色，其因意图谋刺松赞干布，被禄东赞识破而自杀身亡，由此琼波邦色成为考证禄东赞担任吐蕃大论时间的一把钥匙，只要弄清琼波邦色的历史活动轨迹，则可确定禄东赞担任大论的时间，根据敦煌出土吐蕃文书的记载琼波邦色曾在松赞干布灭象雄前帮助松赞干布卜卦以问征伐象雄的吉凶，而根据贤者喜宴的记载在平定象雄后，松赞干布曾任命琼波邦色出任象雄总管，可知此时琼波邦色仍活跃在吐蕃舞台，禄东赞尚未被任命为大相，而根据敦煌吐蕃历史文书的记载，吐蕃发兵灭象雄的时间大概在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三年之后，在松赞干布逝世六年前左右，据此考证松赞干布灭象雄当在644年至——645年，而考虑到645年末禄东赞仍曾出使长安上表，朝贺唐太宗征伐高句丽，旧唐书记载：“太宗伐辽东还，遣禄东赞来贺。”此时禄东赞仍未出任大论一职，那禄东赞担任大相当在645年之后，禄东赞担任大相的时间为646年——649年之间。

通过对敦煌吐蕃历史文书结合唐朝史料的分析，我们似乎可以确定禄东赞担任吐蕃大论在646年至649年的某一年，但具体的时间限于记载的含混不清似乎难以完全确定，不过后世的教法史料《底吾史记》给我们留下了一条宝贵的线索，因为它明确提到此后东赞域宋任大论，为时二十载，而敦煌文书清楚的记载了禄东赞死于公元667年，那如果根据这一记载倒推二十年，可知禄东赞任大论时间为公元647年左右，正在我们之前考证的时间区间之内。这也可以纠正唐史留给我们的一些错误印象，似乎禄东赞在松赞干布前期已担任大论，在吐蕃政坛中发挥关键作用，禄东赞的政绩主要集中于松赞干布后期和芒松芒赞时期，如果要对比，禄东赞在吐蕃历史中的作用相当于西汉的霍光，而不能简单的认为禄东赞是吐蕃统一青藏高原的功臣，禄东赞在松赞干布前期的功业中所起到的作用应当有限，他在政治上的崛起除了其显贵的家庭出身之外,前期发挥的主要作用似集中于对外交涉方面，如先后两次作为婚使替松赞干布迎娶了尼泊尔的赤尊公主和唐朝的文成公主，由于吐蕃赞普和大论之间的权力冲突，随着娘让囊，噶尔芒相松囊，琼波邦色等吐蕃开国功臣退出政治舞台，才使禄东赞大显身手，在在吐蕃政治上发挥重要作用，而其主导吐蕃政局，为吐蕃政权的巩固和对外扩张立下不可磨灭的显赫功勋，则显然是在芒松芒赞时期。

本文出自北朝论坛，作者:vea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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